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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截止今晚八点,昨日多处发生的恶性恐袭,已确认遇难人数上升至一千两百七十四人,超过五千名市民受伤,其中重伤者预计过半……”

    滴。

    “……放开我!你们到底是怎么救援的?!为什么还没找到!我要去找我的女儿……她就在里面……她,她一定还活着!我的女儿……她才刚刚拿到奖学金啊……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……想给我买个礼物……放开我,我要进去!”

    滴。

    “……据官方消息称,此次系列袭击为一个名为XXXX的极端恐怖组织所为,其动机仍在进一步调查中……”

    滴。

    装饰着国徽的讲台前,一位身着军装、肩上扛着将星的男人站着。他面前是数不清的记者话筒,摄像机的闪光在他脸上不断闪烁。

    “将军!请问总统现在在哪里?为何迟迟没有亲自出面回应?!”

    “请问军方是否掌握了恐怖组织的具体情报?是否会有下一轮袭击?”

    “城市发生如此规模的恐袭,国防部是否存在严重失责?!”

    男人抬起手,示意安静。

    场面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首先,”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疲惫,“我谨代表国家,向在这次无差别恐怖袭击中逝去的无辜生命,表示最沉痛的哀悼。”

    他低下头,深深鞠了一躬,许久后才重新直起身。

    “在过去的四十八个小时里,我们的城市,我们的家园,经历了一场卑劣而残忍的屠杀。”他用力抹了把脸,面容沉痛。

    “一千两百七十四人……那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数据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。是我们的母亲、父亲、兄弟、姐妹,孩子……是本该在今早出门上班,去上学,去努力生活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曾和我们一样,对未来充满希望……如今,却永远葬身在恶魔的屠刀之下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再次用力抹了把脸,擦去面上并不存在的泪水。

    “这些天,我夜不能寐。我一直在问自己……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念,才能让这些人——不,不能说是人,这些恶魔——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恶行?”

    “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念,才让他们对无辜的孩子、老人、孕妇都下得去手?”

    “我尝试理解他们,尝试寻找他们的动机……但我失败了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们没有动机,没有政治诉求,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条件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恶魔,他们施行暴力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摧毁我们引以为傲的秩序与和平!而最可怕的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忽然顿住,伸出舌头,缓缓舔过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,将一点白色死皮卷入口中。

    片刻后,才继续:

    “他们,就潜伏于我们之中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会场陷入死寂。

    紧接着,有人小声惊呼,原本井然的会场瞬间窃语四起。

    “是的,这群恶心的蛆虫……他们就生活在我们之中!”将军的声音陡然拔高,他的呼吸粗重,鼻孔不断扩张,里面隐约能见一点黏液的反光。

    “他们伪装成人模狗样的普通人,像毒蛇一样藏匿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!”

    “领居、同事、便利店店员……也许是你吃饭时坐在对面的路人,也许是每天与你同床共枕的爱人!”

    男人激动地挥舞起手臂,动作幅度大得夸张。

    “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露出毒牙,什么时候就会在你转身的那一刻举起屠刀——咳!咳咳!”

    他喊得太猛,忽然呛到,随手抹了把嘴角的口水,唾液黏答答地蹭在整洁的军装袖口上。

    “我向你们保证!向所有逝去的无辜市民保证!”

    青紫干涩的嘴皮快速翕动着,唾沫星子随着怒吼四处乱飞,有几滴直接喷溅到前排的话筒上。

    “我们绝不会屈服!我们会找到他们!我们会追捕他们!我们会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千万倍的代价!”

    “从即刻起,本市将进入无限期紧急状态!”

    “从即刻起,我们将成立非常时期应急联合指挥部,由我本人担任总指挥!”

    “从即刻起,我们将启动最高权限,封锁全城,挨家挨户进行排查!”

    “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将这些藏在我们身边的毒蛇,一条一条地揪出来,斩断他们的毒牙!”

    镜头拉近,对准了那张因过度激动而狰狞扭曲的面容。

    皮肤松弛,沟壑纵横,老年斑布满全脸。下巴上还有一颗黑色肉痣,中心长着一根又黑又粗的毛发,随着他每一次歪头咆哮而摇晃。

    将军挥舞着拳头,身体狂乱地摆动。

    “我向每一位逝去的亡魂,和每一位仍在哭泣的家人郑重承诺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们,必将为你们带来正义!!!”

    说完,男人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,身体狠狠踉跄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时,一道身影走入镜头,扶住他的肩膀。镜头掠过那人胸前的工作证,只能勉强看清最上方印着的姓氏:

    “夏”。

    滴。

    电视屏幕陷入黑暗。

    闻妄雪放下手中的遥控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