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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条大青鱼在空中翻滚后,掉在地上蹦跶,子婴急得整个人直接压上去,扶苏趁着这机会,连忙将鱼用网给兜住�
    见鱼跑不了了,子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,顾不得身上沾的泥,兴奋道,“大母,大母,好大一条鱼!�
    赵元溪也咧着嘴笑,还真是一条好大的鱼,看着至少有二十多斤,够他们几人好好吃上一顿了�
    “咳咳——”淳于越黑着脸,轻咳一声�
    赵元溪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�
    对了,章邯说这人是扶苏的老师�
    她立马恢复了身为秦国太后的端庄,温柔地笑着,“刚刚真是失礼,连累淳于大人了,你跟着扶苏一起过来,我没先去见你,反倒劳烦让你先来见我。�
    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淳于越脸色稍缓,“臣既为秦国官吏,自当应来拜见太后,只是臣亦是扶苏公子的老师,有传道受业之责,今日来此,亦是恳请太后允臣将公子带在身边教导。�
    这个要求搁常人身上,长辈应当感激涕零,可扶苏是秦国公子,甚至会是秦国的继承人,从古至今,哪有王孙自己家不待,跑到老师家的�
    赵元溪以为他是担心来了雍城后,不能像在咸阳那样教导扶苏,宽慰道,“先生关心扶苏的心我明白,但大王将扶苏交给了我,那我自然不能辜负大王的信任,若是先生觉得授课不方便,我可以把澧阳宫旁边的沧浪阁腾出来,先生就此住下,如何?�
    淳于越眼睛猛地瞪圆,“这如何使得!�
    他是要把扶苏公子带出去,可没打算把自己赔进来�
    赵元溪看出他眼中的不喜,算是明白了淳于越的来意,他这是瞧不上自己呢!
    “先生是认为我照顾不好扶苏,还是觉得我会带坏他?”赵元溪直言�
    淳于越哪里会想到太后会这般不留情面的直接发问,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�
    他思衬半天,才定色道,“扶苏贵为秦国公子,学的应是治国理政,仁义礼信的君子之道,如何能亲侍农桑?�
    他是要培养出国君,不是要一个种地的黔首,在淳于越看来,扶苏在这种地,就是在不务正业,违背了士大夫的德行�
    赵元溪听到这话,立马就不乐意了,“先生瞧不起种地?�
    “农桑之事乃庶民所责,为上者行的是君子之道。�
    儒家讲究各司其职,士人的职责是学习仁义礼信的治国之道,通过德行引导万民,而非亲侍农桑�
    赵元溪气笑了,“你难道认为君子之道能养活你吗?你可知你吃的每一粒米,身上穿的每一片布,都是农人辛苦种出来的,你拿的秦国的俸禄,也是那些庶民缴纳的税。既然你们儒家讲究,“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”,那享受天下人供养的你,可否为万民做过什么?�
    她呵斥,“还是说你觉得庶民就低贱,理应被你们一直驱使?种地的那子子孙孙都该种地,当官的就一直当官?�
    赵元溪很生气,非常生气!
    她学的是人人平等,学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,不是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套�
    君王暴戾,那就该被推翻,官吏不仁,那就该被革职,正所谓能者居之�
    淳于越也被气得不轻,“若无士人管理天下,如何能有国家兴盛?�
    “士人是谁?你不会说的是你吧?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,这世道享乐的终究只有你们这些光说不做的伪君子。”赵元溪大骂,若非还顾忌对面的人是扶苏的老师,她现在已经忍不住想动手了�
    “无知妇人!”淳于越气得手抖,涨红着脸,身体不自觉的抽搐起来�
    他两眼一翻,捂着胸口倒地�
    赵元溪被吓了一跳,赶忙上前查看情况,“快去叫太医!�
    “你别死啊!我没想把你气死的!有什么问题,我们可以好好说!”赵元溪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�
    她只是和这人友好交流一下观点,哪里能想到这人气度如此的小,竟然能气到昏厥�
    “冷静——深呼吸——�
    淳于越大口喘气,却依旧没有转好的架势�
    “你之前有没有什么病,比如心疾?哮喘之类的?�
    淳于越微微摇头�
    赵元溪想到以前学过的急救法子,伸手盖住他的嘴,“听我的,冷静一点,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你的命重要,放缓呼吸,用鼻子吸气,再慢慢用嘴呼气,慢一点。�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淳于越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�
    余太医姗姗来迟,替淳于越把脉后,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�
    “淳于大人这是肝郁气滞,气机逆乱所致,索性现在并无大碍,等臣开些药调理一番便能彻底康复,只是今后为了身体着想,还请淳于大人少要动怒。�
    赵元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,“辛苦余太医跑一趟了!�
    “不敢,臣这就下去备药!�
    余郊已经收到了大王的命令,三日后便要动身前往军营,不曾想临走之时还能接到活�
    听到太后要传太医,他还以为太后生病了,还好!
    赵元溪微微点头�
    淳于越病恹恹地靠坐在地上,捂着胸口,心有余悸�
    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�
    若不是—�
    他虽自诩甚高,但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,如果刚刚不是太后帮了他一把,他估计真的已经见到先王�
    他觉得不好意思,赵元溪也觉得不好意思�
    和人争论,差点把人气死,不仅淳于越心有余悸,她这会也有些后怕�
    “淳于大人,刚刚的事还请你不要计较,我只是在说我的观点,并没有——�
    好吧!确实有,赵元溪就是瞧不上那些不干活,天天在那瞎逼逼,眼高于鼎的人�
    原本还有些气恼的淳于越,此刻竟羞红了脸,他自诩为世间君子,现在还不如一介妇人心胸宽大�
    赵太后说的话,他虽不认可,但现在想想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�
    更何况圣人有言,“君子和而不同”,哪怕真的有意见分歧,也不该与人吵闹�
    淳于越低着头,余光却在偷偷看赵元溪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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