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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说出了林皓宇,那她的谎言就毫无意义了。

    钟琳放下心来,道:“只有她在那,总不可能我家然然是自己摔的。”

    她似乎觉得这句话格外讽刺,露出个冷冷的笑来。

    李四慜没说话,眉头紧紧拧着,露出思索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周老师。”忽然响起了叩门声,不待周楠开口,门被推开了。

    江暮白看向周楠:“我来拿一下今天语文小测的试卷。”

    过完国庆就是期中考,一班有先做小测验的传统。

    周楠“噢”了一声,也没来得及去想,江暮白并不是语文课代表。

    听到江暮白温温淡淡的声音,宋佳然有些瑟缩。

    这是昨天在场的第四个人。

    她因受惊而颤动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暮白——比之只认识一个月、甚至之前还和他有过矛盾的朝笙,江暮白会替她保守这件事吗?

    宋佳然知道是她的错——但对于父母的畏惧盖过了撒谎本身。如果可以,她并不想拉朝笙下水,她是很感激她的——

    但是家境优渥的闻朝笙、眼角眉梢都跳着骄傲的闻朝笙、无所畏惧的闻朝笙——其实是完全不会在乎学校多给的一个处分的。

    她们很不一样。

    所以宋佳然才撒了这样的谎。她抿抿唇,想起朝笙去年因为打架而在升旗台上读检讨的模样,感觉那颗跳动如雷的心又安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江暮白似乎真的只是来关心语文小测,他接过周楠手中的试卷,手指随意地翻过,确认了一下数量。

    宋佳然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她靠得离钟琳更近了些,祈祷着江暮白尽快回到教室。

    经过她的时候,高高瘦瘦的少年忽然停住了步伐。

    他看向了宋佳然,近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连钟琳都觉得这高大的少年有种冷淡的压迫感。

    “我也去了更衣室。宋同学,你再仔细回忆一下。”但他声音却带着天然的温和,“我有参与这件事吗?”

    宋佳然抬起头来,愣愣地看着那双冷淡低垂的桃花眼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,然然?”

    宋朴皱眉,对于眼眶通红的女儿生出不满来。

    宋佳然说不出话,眼泪又控制不住的盈满眼眶。

    李四愍与周楠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心照不宣的未道之意:这件从一开始就让他们觉得怪异的事情,确实存在着某些问题。

    上课铃适时响起,江暮白扬了扬手中的试卷:“周老师,我先回教室去了。”

    周楠点点头。

    江暮白带上了门,朝笙忽然叫住了他:“江暮白,试卷给我放抽屉里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江暮白应声,两个人的态度自若得不像是这儿正在发生三堂会审。

    少年关上了门,隔开了门外路过的人探究的视线。

    “所以,江暮白也在场吗?”

    李四慜沉声开口,眼中带着严厉的审视。

    宋佳然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艺术部,高二(三)班。

    “林皓宇,去本部五楼的办公室一趟。”

    接到周楠的电话时,艺术部三班的班主任还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毕竟本部和艺术部甚至不在一栋教学楼。

    第136章 校霸和学霸(42)

    语文小测的试卷发了下来。

    周楠没来,小测的气氛也松快了不少。

    试卷从前面往后头传,传到了孟荀这儿,他朝江暮白招招手:“学霸,多了两张。朝姐和佳然都不在。”

    教室里的人这才觉出点不对劲来。

    “她们是在办公室里吗?”

    “我看到宋佳然的父母好像都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她妈妈我有印象,去年家长会时见过,很严厉的一个人……”

    对于这群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来说,家长来了学校,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但运动会的这几天,大家都有印象,偶尔看向看台时,朝笙就在那吃雪糕,宋佳然则请了病假,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。

    语文课代表坐在讲台下头,闻声敲了敲讲台:“小测九十分钟,作文不用写。下第二节课我来收。”

    三言两语,也讨论不出个结果,大家收心,很快进入了答题的状态。

    孟荀还想再问点什么,就见江暮白替朝笙收好了试卷,并不欲多言的样子。

    好吧。孟荀按捺下他的好奇心,埋头做起了选择题。

    一班小测的题会出的比期中考要难点。江暮白写得很快,到了阅读题的时候才稍稍卡住。

    要通过散文里的某段话去分析作者的思想、精神和情感。

    只要江暮白愿意去留心,他对于人的情绪算得上洞明,但江暮白大多数时候懒得去揣测,通常以平静温和的态度认真敷衍。

    因为人心同时兼具直白和复杂。

    一如宋佳然——因天真而顺从,因胆怯而撒谎,因恃弱而推责。

    他的笔尖轻敲在某一个关键的字眼上,迟迟不想落笔。

    窗外,阳光铺满长长的走廊,转角尽处的办公室里,多了个吊儿郎当的林皓宇。

    “叫我来做什么,李主任。”他的双手插在校服裤的口袋里,靠在墙边,没个正形。

    “站好了。”李四愍神情淡淡,“尊师重道还需要教吗?”

    他冷冷地瞥了眼林皓宇,显然很熟悉林皓宇往日的所作所为。

    “行行行。”林皓宇点点头。

    他一进办公室,就看到了朝笙,宋佳然在那掉眼泪,瑟缩在她父母身旁。

    林皓宇虽然学习稀烂,心思却灵光——看宋佳然父母那架势,想必是以为宋佳然被朝笙欺负了。

    那天之后,林皓宇就没再找过宋佳然。

    他差点没笑出来,没想到平时木讷文弱的宋佳然也有这样的胆量。

    李四愍开门见山了:“宋佳然身上的伤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林皓宇慢吞吞道:“我怎么知道——哎,不会是闻朝笙打的吧。”

    青青紫紫的痕迹说是伤,其实也不尽是——想要更亲密一点,所以林皓宇手上的力气大了些,后来,又把宋佳然弄摔倒了——总之,没想到她父母为了这样一件事兴师动众。

    “你周三中午去更衣室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运动会,换衣服啊。”

    林皓宇语气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——所以,确实不是宋佳然说的只有她和朝笙两人。

    李四愍眉心一跳,又道:“那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嘴角的淤青都还没散去。

    被李四愍这样直白地点出,林皓宇有些恼火,好不容易忽略了的伤口似乎又抽痛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声音不耐烦:“也是闻朝笙打的,行了吧。”

    这和宋家夫妇所认定的并不一样——他们以为更衣室里只有闻朝笙和他们的女儿,但现在确定了还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打你?”李四愍又问。

    “鬼知道。”林皓宇确实理解不了,也许闻朝笙就是看他不顺眼,每次都恰好出现,坏他的好事。

    “到底怎么回事!”钟琳先忍不住了,身旁的宋佳然自从林皓宇来了后就惶恐得六神无主。